之梅卿

关于少年们的欢喜,说不尽

【14H/24H活动】Lucky

△ 全一篇完结

△ 新年快乐呀




1
 
段宜恩第一次见到王嘉尔是在零下五度的寒冬里,那人裹着一件厚重的大衣,低头打一个喷嚏。大衣是墨绿色的,领口处深色的毛,将王嘉尔大半张脸遮在里面。
 
那是一个宽阔的天台,年久失修的样子,看过去是望不到边际的城市。墨绿色的王嘉尔两手插着口袋靠在围栏上,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呼出的气在空中结成水汽。
 
“小心点,这个栏杆看起来不太牢固啊。”
 
这是段宜恩说出的第一句话,他韩文说的生涩,中文更不拿手,一句话里夹杂两种语言,听起来有些滑稽。好在王嘉尔还是接收到了字里行间的讯息,将整个人的重心从栏杆上移开,一蹦一跳的朝段宜恩走过去,领口的毛蹭的他鼻子发痒,又打了个喷嚏。
 
段宜恩伸手帮他拨开大衣上的毛,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脑子里划过一连串公司同事的名字,到底是没想起眼前这位的名字,只能先做自我介绍:“我叫Mark。”
 
“段宜恩,我知道的,你好。”王嘉尔伸手去抓对方的手。
 
公司大厅的墙上有一块人员名单表,无论是艺人还是练习生,甚至门口保安大叔的照片都在上面。王嘉尔就是在那上面看见段宜恩的,照片下面英文名Mark后面还附加了括号,段宜恩。那时王嘉尔只是觉得这个人长的真好看,名字也好听,真见到了,倒觉得照片把他拍丑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王嘉尔问。
 
“我也就是随便乱晃,发现那里门没锁。”段宜恩回头指了指身后的铁门。
 
交际小能手王嘉尔立刻展现自己的实力,掏了手机就要添加联系方式,输完手机号特地转换成中文,郑重其事的打了“段宜恩”,像是某种特殊的仪式感,眼前的这个人也变得特殊起来。
 
于是礼尚往来,段宜恩也存了“王嘉尔”的名字。这个事后来被一个前辈组合的成员看到,还困惑的问,你这存的是谁,段宜恩一脸高深莫测的说:“是个笨蛋。”
 
少年间的情趣。
 
冰天雪地里的初识让人记忆深刻,后来每次大家怀念从前,段宜恩总不免提起来,说话的时候眼角带着笑意,仿佛在回忆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一群少年总是成群结队。逛街,购物,练习,好像离了谁都没法独自生活似的。
 
可偏偏总有两个人时常脱离团队,年幼的弟弟起先还会问“哥哥们怎么又不见了”,回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偶尔还真诚的添一句“他们关系可好了,多半又自顾自‘约会’去了” 。
 
话是玩笑话,理是这个理。
 
 
 
2
 
拉近一段关系大概要多久时间?
 
这个问题如果问Bambam,他大概会一把拉过高出半个头的金有谦,笑眯眯的说“很快的,一盘游戏,一顿烧烤的事”。当所有人还身处在陌生尴尬期的时候,两个年纪最小的练习生已经开始勾肩搭背形影不离起来。
 
段宜恩在交际这个领域很不在行,所以当王嘉尔已经与一众练习生打成一片的时候,美国小少爷只喊得出几个人的名字,关系最好的那位也不过就是多出去吃了几顿饭。
 
清潭洞一枝花王嘉尔在那次天台“约会”之后自顾自将段宜恩划分在好朋友的范围里,毫不客气的在得知对方出门外食后发了信息,“Mark,给我带份主食回来呀。”
 
他喜欢用花里胡哨的可爱表情,一连发了三个过去,对方回复一个“好”字。
 
这件事本身也挺奇妙的。
 
沉默寡言段宜恩,要是换成平日里,一个只相处过一回,就因为聊过几句而互加通讯账号的人提出如此唐突的要求,他大概会假装看不见。可偏偏是王嘉尔,他回想起那个被衣领毛蹭到打喷嚏的笨蛋少年,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段宜恩点了份辣炒年糕,拍了照片发过去,对方秒回三个惊叹号,然后是一连串“目瞪狗呆”的表情,他有些困惑,回了一个问号。
 
我不吃辣!
 
原来他不吃辣的。段宜恩莫名的在心里记下来,把辣炒年糕推到一起吃饭的朋友面前,自己又叫了份牛肉炒饭打包。
 
后来段宜恩又知道很多关于王嘉尔的事情,比如他会击剑,比如他上海话说的比普通话流利,又比如他喊“段宜恩”的时候喜欢拖长尾音,带着点俏皮的可爱。
 
这些事情积少成多,像是无声的雨滴汇聚成溪流,兜兜转转回过头才发现身后山河壮阔。
 
那个时侯他们已经躺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像极了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友,而其他室友也都见怪不怪的穿越客厅去做自己的事。
 
王嘉尔依旧是那个电力十足的少年,指着综艺节目“哈哈哈”笑个不停,随机仰靠在沙发背或者段宜恩之间,头一不小心沾到段宜恩的肩膀便不再挪动,好像对方肩上有什么神奇的吸力。
 
段宜恩觉得脖子有些痒,王嘉尔头发蹭的他心痒,但还是舍不得动。室友路过客厅的时候瞪大眼睛说:“画面太美,我不敢看。”说完还夸张的捂着眼睛往自己房间跑。
 
这件事后来被室友大肆宣扬为“岁月静好”的代表画面。
 
 

3
 
他们出道那年有一场大雪。
 
首尔时常下雪,冬天总是冷的让人牙齿打颤。王嘉尔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迷信偏方,说是对着飘雪许愿的话,一定会实现的。他拉着段宜恩爬上公司的天台,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天台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岁月,无数个晴空万里又或者静谧黑夜,他们靠着栏杆分享生活里的酸甜苦辣。
 
王嘉尔哈着气搓手,然后双手合十的对着天空里的雪花许愿:“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出道。”
 
段宜恩扭过头去问:“许愿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嘛?”
 
“不一样的,又不是去寺庙,菩萨能听到我们的心声。雪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它才听得到呀。”
 
完全是理直气壮的样子,明明胡说八道,段宜恩都信了八分,于是他也学着王嘉尔的模样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许一个相似的愿望。
 
“不是,段宜恩,你就不能许一个不一样的愿望么?不然要是成真了,那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段宜恩觉得有道理:“那我换一个。祝我们友谊长久吧。”
 
从小在美国长大的段宜恩,深受国外教育影响,对于独立个体的推崇极为狂热,无论是人格上的独立还是具象上的自我。段宜恩需要友谊,却又不拘泥情浅情深,那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偏偏遇见王嘉尔。
 
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惊了一下,但又立刻平静下来,一秒接受现状。
 
友谊长久这句话落到王嘉尔耳朵里,对方笑起来,像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捏着棒棒糖,从舌尖甜到心里。
 
“你的愿望怎么这么俗气?”王嘉尔嘴上不依不饶。
 
段宜恩立刻反驳:“友谊的事,怎么会俗气。”
 
“因为这个愿望没有难度啊,只是听着浪漫。”
 
无论是“没有难度”还是“听着浪漫”,段宜恩都非常受用对方的说辞,他笑起来,弯腰抓一把地上的雪,拍到王嘉尔脸颊,对方“啊”的一声叫起来,不甘示弱的抓一把雪回击。
 
他们在天台上打闹,将许愿的事抛在脑后,除了漫天飞扬的雪花,谁也没听见那些独属于他们的欢笑。
 
 
 
4
 
从前没出道的时候,段宜恩很难想象舞台的真实性。
 
真的站在那里,台上光芒万丈,台下激情澎湃。喜欢他们的人举着绿色的应援棒挥舞,七个人名字清晰整齐的回荡在场馆里,段宜恩在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去戳王嘉尔的后腰。
 
对方扭过头来看他,眼里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笑意。
 
“很多人在喊你的名字诶,嘎嘎。”
 
段宜恩已经开始喊他嘎嘎,些许亲昵的意思。他从王嘉尔父母那里偷听来,满心欢喜的变成专属称呼,名字喊得坦荡又顺口。
 
“也有很多人喊Mark。”王嘉尔凑过去小声的说话。
 
头靠的太近,又换来粉丝更大声的欢呼。队友扭头,见怪不怪的眨眨眼。
 
那会儿他们都开始忙碌了,演唱会不过刚结束,王嘉尔就要去赶飞机。拉这个小行李箱才走了几步又跑回来摸段宜恩的大衣口袋。
 
“你掏什么呢?”队长歪着头斜眼。
 
“手机。”王嘉尔从段宜恩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我手机在他口袋里。”
 
队长怪音怪调的“哦”了一声,眼睛眨巴眨巴。
 
“你眼睛怎么了?”段宜恩抬头问,表情真诚。
 
王嘉尔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经纪人推着上车,拉扯间还不忘回头扯着嗓子喊:“段宜恩,记得帮我浇花。”
 
浇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两个异国好友相约逛街,说是买点生活用品,结果洗发水牙膏忘记买,愣是买回来两盆花,一颗矮树。
 
这件事在后来蹭用队长牙膏的时候,被牙膏主人拿出来大肆嘲笑。
 
嘲笑归嘲笑,王嘉尔和段宜恩还是每天细心照看。三天浇一次水的,一周浇一次水的,王嘉尔上网查了不同植物的养殖方式,认真记在便签条上,秋去春来的时候还真开了好几朵花。
 
段宜恩拍了照发在群里,队长回复说“你们的儿子终于开花了啊”,后面弟弟们挨个“喜得贵子”,段宜恩正想反驳,见王嘉尔回复“明明是女儿”。
 

内心莫名的欢喜在初春里发芽,段宜恩守着明艳的花朵傻笑,甚至想给她们一一取名。

 

 

5
 
他们有次录节目,有个环节要大家盲吃盒子里的食物。
 
很不幸,王嘉尔挑到了变态辣的拉面,一口放进嘴巴里眼泪顿时就落下来。
 
一旁的段宜恩先是一愣,以为吃个面把他感动坏了,还没张口就看见对方额头密布的汗珠,抓了水瓶就递过去。
 
冰冷的水划过喉咙也没有缓解王嘉尔的痛苦,段宜恩一边伸手替他擦汗,一边又搂着他小声安慰。凑得太近,嘴唇擦过对方耳垂,段宜恩深吸一口气,猛地松手。


动静突然,惊动了一旁的成员,大家一脸迷茫的看他,段宜恩心里有鬼,只好若无其事的挥挥手表示没事。
 
这件事余震很大。段宜恩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下了节目,怎么就已经坐在保姆车上。
 
他靠着车窗一言不发,满脑子充斥着对方饱满的耳垂,晶莹的汗珠,湿润的眼眶,还有淡淡的清香。
 
队友在后座喋喋不休,他尝试去听他们的谈话,却屡次失败。脑海里闪现的每一幕都是王嘉尔,他的笑,他的哭,他的认真,他的淘气。


他突然意识到很早以前,王嘉尔之于他便不再是朋友的关系,段宜恩甚至回想不出那个让友谊变质的时间点。
 
或许是某个舞台上牵手的瞬间,又或者某个彻夜长谈的凌晨,他们有太多次的拥抱,太多次的携手前行。
 
“你在想什么?”
 
问话的是王嘉尔,他从后座凑上来,下巴搭在段宜恩座椅的背上,歪着头,像极了队长家的那只猫,温柔而可爱。
 
“没什么,”段宜恩什么都没有说,扭过头去与王嘉尔对视,“再等等,再等等吧。”
 
后面那句又好像是对自己在说。
 
 
 
6
 
《傲慢与偏见》里说,将感情埋藏的太深,有时候是一件坏事。所以当节目要他们选择团队里最喜欢的成员时,王嘉尔犹豫的选择了弟弟,念出名字的时候还用余光去看段宜恩。
 
对方没有什么表情,低头来回玩手上的麦克风。
 
是真的心虚,越害怕就越逃避。
 
王嘉尔骨子里还是不够勇敢的人,又或者说,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这不是坏事,成熟的人才需要思考和判断。以前十几岁的时候,王嘉尔可以搂着段宜恩的脖子大声说,我就是要和Mark天下第一好,同期的练习生追在他身后玩笑的大骂他“忘恩负义”,“喜新厌旧”,“重色轻友”,词语越用越离奇,他依旧面不改色的挑眉回应。
 
可人长大起来,顾虑的事情就多了。
 
段宜恩三天没有和王嘉尔说话,像是单方面的宣判冷战。谁都清楚原因,王嘉尔三次探头去看窝在卧室的段宜恩,又没有骨气的缩回沙发。
 
队长在一旁看不下去,踢了踢他说:“要道歉就去道歉,要示好就去示好,你这样闷闷不乐的看得我都心情焦躁。”
 
“你焦躁什么,珍荣又发现你私藏的小零食了?”
 
队长伸手佯装要打人:“你找打了是吧。说正经的,到底为什么吵架?”
 
“啊?我们没吵架。”
 
“那怎么不说话了?”
 
王嘉尔又吞吞吐吐不说话,谁都没错,但又仿佛谁都在犯错。
 
 
可问题总需要一个答案,就好像沉闷也要找个出口。
 
那天晚上,王嘉尔偷偷摸进段宜恩的房间。没有光,路灯昏暗的光透过窗子缝隙挤进来,悄无声息的落在床尾。
 
王嘉尔靠在段宜恩床边不说话。
 
最终还是段宜恩先认输,沉不住气的问:“你来干嘛?”语调里带着倔强的别扭。
 
“我们和好吧。”像是鼓足了勇气,王嘉尔伸手去抓对方被角。
 
“我们又没分开,说什么和好?” 段宜恩有些咄咄逼人。
 
“那你说怎么办吧。”王嘉尔语气急促的问,“怎么才能和以前一样?”
 
屋子沉静了片刻,段宜恩悠悠的说:“回到以前——不太可能了,要不——”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你亲我一下,我们就和好。”
 
小孩子的语气,却分明透露出认真。
 
段宜恩曾经用一个小时来确定自己爱王嘉尔,却仿佛花了小半生勇气去战斗,然后许自己的余生来与对方相互拉扯,缠绵,纠缠。
 
他带着一腔孤勇,不畏惧天地与白昼。
 
爱了,便是爱了。
 
夜色很暗,谁也看不清此刻对方泛红的脸颊,王嘉尔眨着眼不说话,段宜恩盯着看了好久,又笑起来,嘴上说:“算了。”
 
他笑的时候神色坚定,决绝又羞涩。他伸着脖子,一手搂过王嘉尔的肩膀,去凑对方的嘴唇。
 
三月的初春,冰凉在夜里迅速升温,像火焰在胸腔里燃烧,带出无数震动双翅的飞蛾。


他们用无数个日起日落去相识,相知,最后相爱,这耗费了太久的青春,而在此刻,谁都不嫌那些过往旷世持久。
 
就好像情感,如同山间的溪水,总要在十八个转弯后才能遇见大海。
 
后来他们在夜色里又交换了一个漫长且热切的吻。那是一个投入的吻,落在首尔霓虹璀璨的暮景里。有无数个温馨而平凡的人生活在这样的灯火里,就如同他们一样,带着梦想,带着希望,还有爱。

 



7
 
段宜恩买了车,说是要带弟弟去兜风。Bambam上车的时候才发现王嘉尔坐在副驾驶,像极了平日里相约去超市,又或者逛街,他热切的和哥哥们打招呼,顺带着好好感叹了新车的舒适。
 
天色渐暗,霓虹灯在橘色的路灯下五光十色,段宜恩将车内音乐调响了一档。
 
I keep you with me in my heart,You make it easier when life gets hard。(注1)
 
Bambam很自然的去接下一句:“Lucky I’m in love with my best friend,Lucky to have been where I have been。”
 
道路拥堵,段宜恩侧过脸去看身旁的王嘉尔,正好撞进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要说“幸运”这件事,段宜恩大概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第一次在小学圣诞晚会上抽中一等奖的遥控飞机,他像是一个时下流行的锦鲤,成长路途上不缺好运。所以当十七岁的他站在那个拥有风花雪月的天台上时,他大概可以想象关于他和那个少年的未来。
 
虽然稍有偏差,但结局都是在一起。
 
段宜恩带着37.2°C(注2)的体温去遇见王嘉尔,即便满天飞雪,即便喧闹嘈杂,可那人就在眼前,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模糊和安静。
 
Lucky we are in love every way,他小声哼唱。
 
 
 
8
 
“段宜恩,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对着雪花许下的愿望吗?”
 
“记得啊。”
 
“完全就是骗人嘛。”
 
“怎么会?不是一起出道了么?”
 
“可你说我们友谊长久的,完全没有实现啊。”
 
友谊在某个路口戛然而止,他们在转角撞上彼此,春风吹过青绿色的树,开出桃花来。
 
段宜恩笑起来,他拉过王嘉尔的手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轻声说:“没关系,那不重要了。”
 
 
 



 
----end----
 
 


注1:《lucky》----JasonMraz & Colbie Caillat
 
注2:爱情的来临,使人体温上升0.2°C。----《巴黎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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